黄家是典型的北方小院,中间是正厅,两边各三间厢房,厢房外右边是猪圈,鸡窝,厨房在左厢房外面,叶瑜有张桂花全部记忆,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厨房。

    厨房是茅草黄泥搭成的,土灶也是黄泥,灶上除了一把近百粒的小米外,就是一斤蔫蔫发黄又短小的野菜叶子,米油盐酱醋茶皆无,而这把不到一斤的野菜,还是黄家发动所有女人孩子找到的,旱了半年,偌大的白河县除了几颗百年老树,就没见过绿色。

    叶瑜见这一无所有的厨房,刚刚得到空间的喜悦全没了,就这条件,她要真拿出什么来吃,才是最大的破绽。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以后的困难压在心底,按照原身的记忆,生火做饭,不一会儿,浓烟升起,倒入野菜和小米,加了一升从井底打出来的清水,十分钟,一锅勉强称得上饭的糊糊出盘,叶瑜看着这一锅黄绿相间,看不出颜色来的糊糊,想吐,但她硬生生忍住了,胃里啥也没有,吐出来也是黄水,估计是饿到极点,明明恶心得不行,但还是生理性的咽了咽口水。

    “张氏,你磨蹭啥呢,饭好了没?赶紧端出来!”外面高氏的声音适时响起,生怕叶瑜出幺蛾子。

    “娘,我看你还是赶紧看看去,省得大嫂饿昏了头,把一家子的午饭都给吞了。”这声音,叶瑜皱起眉头,好像是老二黄清的媳妇李氏,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从来都不把张桂花这个继室大嫂放在眼里。

    在后来的逃荒中,李氏明明知道黄小花被黄平丢在哪,可她就是一言不发,看着张桂花崩溃,疯狂,如果早点说,原身的小女儿或许不会死。当初李氏的二儿子发高热,是张桂花让出了自己的救济药,他一连喝了两份,才活下来,而她自己,则因为伤寒,差点死在了路上。

    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李氏不仅不报,还恩将仇报,叶瑜无话可说,黑了心的人有啥好说的,反正原身的第二个心愿是报复黄家人,李氏也是黄家人,不是吗?

    高氏眉毛一竖:“她敢!”说话间人就到了厨房,上来将叶瑜一把推开,俯身检阅锅里的食物,高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认糊糊一点没少后,才站直身体,瞪着叶瑜:“傻站着干啥?还不把饭端出去!”

    叶瑜:“艹”,叶瑜活了二十五年,没见过比高氏更恶心的人,可她目的没达成,只能捏着鼻子听她的。

    糊糊一端出来,黄家所有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从角落冒了出来,大家长黄宗今年五十一,头发花白,进门就往主位上坐,他一坐下,其余人才敢陆陆续续落座。

    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黄大宝今年才十一岁,但因为是长孙,所以照样坐在了男人桌上。

    坐定,女人桌上的高氏就开始分食,高氏自己满碗的糊糊,李氏和她的俩孩子都是三分之二的糊糊,而叶瑜和原身的俩孩子,一碗的糊糊三分之一也没,这区别对待也是没谁了。

    难怪在原身的孩子被丢,被抓,没一个人帮忙,敢情她一直处于黄家最底层,人人都可欺负,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糊糊,叶瑜抿了抿嘴,将糊糊分别倒给了俩孩子。

    “不,不要,娘,你自己吃,你病了,得多吃点,我的也给你,娘。”黄茅年纪大些,母亲的处境造就了他早早懂事的性格,他知道家里打算卖了妹妹来交税,是母亲拼命阻止才失败,但他爹,还有爷爷叔叔们都因此恨上了娘。

    娘因为妹妹磕破脑袋受伤,没人请大夫,也没人给她饭吃,给她水喝,黄茅没办法,只好带着妹妹哭哭啼啼的去求里正,在黄茅小小的脑袋中,记下了娘是求了里正,妹妹才留下来,那他去求里正,娘肯定也能活下来。

    果然,里正训了爷爷一顿,娘每天也能喝上野菜汤,黄茅松了口气,虽然爹因为这件事,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但黄茅不后悔,他虽只有六岁,但也明白这个家,只有娘是最疼他们兄妹俩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娘也是最重要的,为此得罪其它所有人,也没关系。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叶瑜感慨,难怪张桂花死后都放不下这俩孩子:“傻孩子,娘是大人,经饿,你还小,再长身体,你和小花吃。”说着不容拒绝的将碗里的糊糊一分为二,给了两个孩子。

    “娘,我”

    “小孩子得听话,快吃。”叶瑜打断黄茅的拒绝,一脸严肃,黄茅瑟缩了下,乖乖收下了叶瑜的糊糊,呼呼吃了起来。

    李氏看着这母子情深,嗤笑:“娘,你看,这继母就是继母,平时装得多贤惠,对前妻孩子多好多好,一遇真章,就只想着自己的孩子了,啧啧,珍珠和大宝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