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美貌重臣。

    这是元靖昭在边关时听不少新兵提起裴相时的评价,字字句句不离他那张漂亮的脸。当容貌足以超过他的才能首先呈现在众人面前时,人们往往会忽略掉后者,用尽轻浮的言语来对他的长相进行评头论足。

    尤其是在先帝病重的那些时日,这种逆臣祸主的言论愈演愈烈,甚至都有当街辱骂的情况发生。而今细细想来,当初传播谣言的始作俑者已经很明了:

    是那个暗地里与敌国勾结的废太子元靖轩。

    先帝未逝,这皇位迟迟落不到他手上。但即使元宏彦已病得严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方,却仍不肯让太子监国,只把大权重任都交了丞相裴钰手中。

    众皇子皆对帝位虎视眈眈。

    可上天却像是在惩罚晚年荒淫无能的皇帝一般,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怎么出色,短时间内均难担治理一国的重任。

    那时几乎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裴钰身上,他不但要操心处理国事,还要处处提防内外各路人马挑事,寝食难安。直到九皇子杀入皇宫才彻底打破这僵持孤立的局面,然而对裴钰来说却是迎来了痛苦屈辱的折磨。

    ……

    趁钟抚去煎药的功夫,元靖昭终于有机会再进入厢房。床塌上裴钰依旧陷在昏睡中,面容虚弱发白,看上去没有什么血色。皇帝轻轻坐到床边,不用伸手抚上对方脸侧。当指腹与冷白皮肤触碰上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觉弥漫上心头,他当即便忍不住低头凑近了些许。

    ——原来这人这几年过得也不怎么好啊。

    想起刘却讲述的种种,元靖昭在心里暗道。

    正当他刚把手伸进锦被,放在床上人腹部那团温热的隆起上想摸摸时,门就被钟抚推开了,后面紧跟着端着药的刘却。

    “陛下不在皇宫里勤勉朝事,老往这里跑干什么?一国之主平日里就这么闲?”钟抚立刻没好气道。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敢对皇帝这么说话还能平安无事的,不仅仅是因为当年沈妃难产正是他将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他还是最了解裴钰身体状况的人,如若没有他在,这胎儿将很难保住。

    元靖昭忍了又忍,只见钟抚要从身旁人的手里拿过药碗,紧接着他道,“朕来喂他吧。”

    钟抚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没有要挪地方腾位的皇帝,满脸都写着我不相信你。

    元靖昭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他默默将手收回,正声道,“上次你留下的药方,朕都有命人按时给他煎了药送过去的。”

    钟抚冷哼道,“陛下亲眼看到他把药喝了?”

    “这倒没有。”

    元靖昭说,下一瞬他忽然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裴钰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