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周文禄他们接触了大部分本家的人，虽然他们接手时间尚短，但大家态度行为都算配合，如今何丽莹一句“夜长梦多”，令大家松懈的神经都绷起来了，不怕刺头挑事，就怕这些人里有阳奉阴违，暗中给他们使绊子的。
几人在书房里关上门议事，这次终于没有避着玉秋，连带椿城现在的家族分布都拉通了讲给他听。经过他们简单排除，嫌疑较大的几家被挑了出来，接下来这几天恐怕要挨家再去试探一遍。此事不能心急，以免打草惊蛇，外加上周康毅得了何丽莹的承诺，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能问上一些细节。眼下有了追查的头绪，众人话题逐渐发散到之后的婚礼上，房间中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婚礼的安排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之前在荆湾他们就陆续给许多亲友发了预告消息，早就得了不少回应，就连远在海外的徐思修，越洋回信也在前几日送到他们手上了，说是忙完手头工作就立刻启程回国，一定会来参加，算算寄信的时间，恐怕人已经在回国的航船上了。曾婉那边也来过消息了，玉秋的婚服月底就能送来。
大张旗鼓娶共妻的极少，但要是想办得庄重，一些基本的礼仪流程还是需要遵循的，谈到此处，众人忽然想起想起玉秋并无能来观礼的亲友，加上去年玉秋露面时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小姨娘，这些事恐怕都要被那些老顽固拿来做文章，婚礼上拿孝道和廉耻来压他们，驳他们的面子。他们最好能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证婚人来撑场子，把那些抠家规字眼的人镇住。
玉秋对他们的决定不置可否，他对另一件事更好奇，见众人讨论的热情有所消退，便找准时机出了声：“锦宗，锦宗，我想问一件事。”
周锦宗闻言抬眼看向他，点头道：“你说。”
“今晚这位何小姐，我之前从未听你们谈起过，她是如何与你们认识的？”
周锦宗一怔，眼睛下意识往周文禄方向转了转：“这个……”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玉秋捕捉到他的视线方向，也随之看向周文禄，“大少爷？”
周文禄思索片刻，轻轻摇摇头，开了口：“不，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先讲了海晏船厂的背景，何家目前的情况，再讲两人认识的缘由，以及前段时间他独自在椿城时，两人发生的一些不愉快。
周文禄的叙述思路清晰，加上玉秋是个聪明人，他听完后并没有立刻追问起他们相处中的细节，反而花了几分钟整理出了自己的思路：“文禄，你觉得何老爷的三个子女中，何小姐是不是最能为船厂带来利益和前途的人？”
“是，但这只是从理论上而言的，矬子里面拔将军罢了。”周文禄道，“何老爷想必瞒着她许多东西，都未曾带她系统接触过。”
玉秋评价道：“何小姐能在你这里屡败屡战，说明她是个有毅力的人，既然是她有心想做的事，那定是能做好的，就算是最差的情况，这种老牌的船厂自身有底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一两年之内就被她折腾散的。”
周文禄察觉到了他有别的打算，饶有兴趣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何小姐今日能出言提醒，即便不是她的本意，从目前的情况下来看，那也是帮了我们一把的。”玉秋笑笑，“常言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何小姐现在也需要帮助，那我们可以帮她一把。”
周锦宗连忙插嘴道：“怎么帮？真按她的要求娶进来？那可不行！”
“当然不是这种方法。”玉秋看向周康毅，“康毅，接下来需要麻烦你尽快向何小姐约好见面的时间，届时把我也带上，我有一个初步的设想，但需要同她商量一番。”
他顿了顿：“如果她真如文禄方才所说，一切行为都是为谋求一份家业，不掺杂男女之情，那我想……她不会拒绝我的提议，我们之后相处时会变得融洽许多。”
几人交流了许久，叶婆子在楼下瞧着夜深了，房门迟迟没有打开的迹象，便做了少量好消化的吃食，招呼两个值夜的小厮端上去。
周承明离门最近，听到敲门声后率先起身开门，让他们将夜宵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