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在柳絮中变淡了,明雍迎来了新的一批学子,你往书阁去的路上遇见了不少后辈同砚,也不知这些新进山门的师弟师妹们从哪得知的你,一大照面就特别热情地对你行礼问好,不过三言两语总会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凌晏如,你便也知晓了,你这是沾了自家夫君的光,被人当成香饽饽了。

    这不奇怪,一早你也料想到了会有今日,所以应对也还算轻松,值得你觉得困扰的,依然是宸亲王宣望钧,是的,他也返回明雍书院继续求学了。

    你们两都算是这书院里的知名人物了,不纯粹是因为你二人之前传过成亲的六眼,如今更多的在于,一个已经有了军功的亲王,按理应该趁此机会切入朝堂逐步**自己的权利,但却舍弃了良机重新当个学子,而你依然是妇人,夫君还是当朝首辅,本该就此相夫教子当个贤内助,结果居然还跑回来继续求学,难不成还打算将来考科举入朝堂,跟你自己的夫君来个双剑合璧横扫庙堂?

    之前消下去的那些流言蜚语,随着他的回归隐隐又有了苗头,大多不敢凑到宣望钧跟前去,就迂回的在你跟前试探着,你应对的有些疲乏,蕊儿小月虽然贴心的帮你挡下不少,但奈何人们的猎奇心是很难消除的,特别是当你和宣望钧偶尔在书院中狭路相逢的时候,那突然四下安静的氛围,都衬得你心虚的心跳格外如雷。

    打招呼有些开不了口,不打招呼又仿佛此地无银,进退维谷的你笑容都有些藏不住眼底里的浮躁,所幸宣望钧比你要镇定的多,他先开口对你道了句花师妹好久不见。

    这句话听来似乎平常,却恰好的道明了他对你的态度依然是师兄妹,彻底消除了众人期待的所有好戏,也给了你台阶能继续走下去。

    虽然宣望钧对你的态度一如既往,不过肉眼可见处于对你的态度就远比你初到明雍认识他的那会还要糟糕了,乾门偶尔会有些考核是需要搭档进行,宣望钧如今虽然还是乾门弟子,却极少被派遣什么任务了,反倒是你跟楚禺时不时的因为这些搭档任务而接触,你虽有心跟他积极沟通线索,但他对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有那么两次你因为跟他没能及时交换自己调查到线索,导致任务完成的一团糟,程筠先生自然是察觉到了你二人的微妙,委婉地说过你们,你是非常虚心的接受了,转身就找楚禺想把话说开了面的之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然而楚禺就是不给你机会,尽让你唱独角戏,在你话说完后除了冷笑就没有别的,弄得你一口气下不来,又拿他没办法。

    “我对背信弃义之人,无法信任。”

    在你准备丧气的离去时,楚禺忽然冷冷开口道了这么一番话:“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做些什么损害我的事。”

    这话说的实在是令你哭笑不得,你虽然也知晓这绝对不是宣望钧说了什么,才导致了楚禺有这种认知,但正因为并非宣望钧说了什么,楚禺竟然都能认为你对宣望钧背信弃义,你才觉得可笑又可气。

    “敢问我背弃何人诺?”你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向那高大面冷的楚禺,也不走近他,只站得笔直的一句句砸过去:“我何时许诺何人,如何背弃,你从何听说又或者亲眼所见?”

    楚禺张嘴就想说难不成阁下忘了宸亲王,但声音发出来之前,他忽然想起来了,往日你和宣望钧相处处处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僭越行为,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称得上承诺的言辞,连同你最为亲密的行为,也不过是七夕的邀约,但也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盏猫儿的花灯也谈不上独一无二,因为后来你又赢了几盏灯,一一送了白蕊儿几人,以至于他也有一盏。

    细细想来,你对宣望钧不过是优先让他从你这里拿到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从来没有仅仅限于宣望钧。

    他从未听你对宣望钧说过暧昧的话,更没有看到过你对宣望钧做过什么亲昵的举动,当真是从未许诺更何谈背弃。

    楚禺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难道骂你狡猾行事所以他抓不到你任何把柄?

    “我未曾许诺,也不曾应谁人诺,就因为你们自以为的想象,夸大其词的揣测,我就要背负着莫须有的一切,敢问你的圣贤书读的就是如何凭空捏造罪名来污蔑别人吗!?”你几乎是把这些时日收到的所有困扰积攒的怨怼爆发出来了;“我敬佩宣师兄为人处世公正公道,蕊儿父亲那般行事,他不曾迁怒蕊儿,甚至为其争取返回书院的机会,明知道熙王案平凡有多艰苦多危险,只因为要公道就能不顾自己安慰继续查证,因而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却也发乎情止乎礼。

    他说要拜访我兄长,到底是为什么事,我都不曾知晓,你们居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立刻板上钉钉说我二人要成亲,如此胡闹满城风雨,将我二人的名誉肆意践踏,这是哪门子的同窗之谊?你身为宣师兄最亲近信赖的朋友,你不为他的名誉考虑拨乱反正,反而和他人一般,甚至以此来与我难堪,你以为你是在给宣师兄抱不平吗?你是在羞辱我的同时,折辱了他!“

    楚禺被你一通话说得脸色发白,身形微微一晃后退了一步,怔怔看着你,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眼底里剧烈的动摇着。

    你一口气说完也有些后劲不足,微微喘了口气后,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我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