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自是外头没有人,越奚说来不过是想让他开心,顺毛罢了,当猫时裴旻总把自己顺得舒服,这儿自己礼尚往来,却让裴旻想得深了。

    不过越奚自己也理不清楚,早年觉得裴国公家的哥哥好看,见一次后便老惦记,母妃说这是瞧上人家脸了,不够真,后来裴旻来静安殿做老师,他是真的开心,再后来裴旻去了朝堂,别人对他的评价和他心里那个熟悉的人一天一地,让越奚时常怀疑,两人年少时共度的时光,是否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但那些全都比不上现在裴旻的呼吸扑在自己侧脸上来得真实。

    这点儿时间,扳指被戴得暖了,越奚夹了夹,确定还在,没有被拿走。

    越奚等了半天没等到裴旻说话,只得替他说:“晓得没有人,你别往心里去。”

    裴旻拥住他:“没往心里去。”

    只是在回味而已。

    摘元那晚是受迫,越奚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叫过他哥哥了,后面几年见面就是裴大人,裴大人长裴大人短,心里觉得烦却只能自己偷偷排解,重逢后到是改过别的,裴旻裴越山左相什么都叫了个便,明明心都掏在他眼前了,却不愿意赏他点儿甜头。

    方才突然如了愿,再加上越奚这会儿的态度,裴旻便贪心了些。

    “虽然没有人,但还有个墓。”裴旻拉着越奚一道坐起来,“臣明日再请个假,同殿下去推了罢。”

    越奚怔了怔,裴旻又恢复成往日的样子,方才的失态仿佛只是水中月。

    “带我去么?”越奚问,“我这样去么?”

    裴旻看着他,目光里藏着灼灼:“全看殿下的。”

    这是又将选择权放到自己手上,越奚想笑,气得想笑,今日才看穿裴旻蔫儿坏,小打小闹裴旻都不带问他的,如今自己已经认了同意了,偏偏还要让自己来开这个口。

    想到他又恢复的称呼,越奚说:“那便抱着你的猫去罢!”

    说完,今夜再也没理过裴旻。

    告假来得突然,有人往都察院递折子参他渎职,朝堂里当着裴国公的面说得面红耳赤,国公心里气,回家后写了厚厚一摞信纸骂人的话叫人送到相府去,不过末了还是问候了一声那个没见过的媳妇儿,附上了裴悠对兄长的思念。

    杨叔送裴小六上学时没见着温书,但早上出门时周娘又叮嘱了一遍,所幸绕路去买了一本黄历,拿去梅园屋里放着,正好碰上国公府的人来送信,便一起拿了过去。

    梅园屋里没有人在,裴旻已经带着越奚到了燕江边上。

    燕江边上倒是人少,丛云岭这头因为挨着皇家猎场,不许百姓过来捕鱼,也不许人随意进出。裴旻给越奚立的衣冠冢没有越过线,值守的御林军不会到这边来查,且衣冠冢上也没有刻字,江边鹅卵石矮矮堆做一气,三年来没被人翻了也是奇迹。

    他把越奚放到地上,江边的鹅卵砂石有些硌脚,肉垫踩着破不舒服,毛绒蓬松的尾巴直直竖起,埋着小步子往衣冠冢那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