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悠那会儿五岁,裴国公常年守在北原关,夫人也去得早,教养她的担子便落在裴旻肩上,又是身边唯一的血亲,小姑娘粘哥哥得不行。

    裴旻今日起晚,归根究底也是裴悠的缘故,小姑娘昨天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里精力充沛,闹到很晚才困,她一刻不睡,便要裴旻陪着一刻,若不是裴旻十足耐心,换了别家的兄长,指不定要凶她了。

    只是起床气还是有的,裴旻再懂事,如今也不过十三岁,被小妹烦了一整日,被迫收敛起来的性子又因睡不够点燃了小火星,又遇上一个瞧着和自家小妹差不多大的小孩,平日总是温和示人的裴旻也蹙起了眉。

    裴旻看向跟在越奚后头的下人,问:“是哪家的小孩儿?”

    裴旻不认得越奚,他很少进宫去,即便去了也不会像陈执那样借着自家老子的势在宫里头瞎逛,裴旻即便去了年末的宫宴,也总是中途便退了场,而越奚八岁才被允许一道上宫宴,而这年起,裴旻为了在家里照顾小妹,已经不来了。

    越奚听他叫自己小孩儿很不开心,他今年十岁了,可和父皇别的孩子比起来,他长得很慢,宫里从来不曾短他吃食,可依旧比哥哥们同龄时矮了一头,脸上还有婴儿肥,又生得白嫩,跟玉瓷娃娃一般,瞧着不过六七岁。

    他瘪下嘴,琉璃似的眼睛里盛了委屈,可递着枣糕的手还是固执的举着,裴旻若不接,他便也不放下。

    “回世子,这是六殿下。”下人看出了裴旻的不高兴,生怕他把气撒在越奚身上,“殿下今日便要同世子一道在于老这边听学了。”

    裴旻怔了一下,回神后也没看越奚,却精准拿过了小孩儿手里递着的枣糕,说:“倒是和越厉、越斐不太像,明白了,跟着吧。”

    后面半句是对着越奚说的,越奚也晓得自己今日都得跟着这个哥哥,见他往宅子里走,怕自己跟不上,便一把抓住他的大氅,这大氅是裴国公十七八岁时的旧物,过渡给儿子用的,本就不太合身,被这么一抓,大氅竟是被拽下了半肩。

    裴旻回头,垂眸昵了一眼越奚。

    “殿下!”

    下人原本要将裴旻的马牵去马厩里,谁知越奚竟对裴旻的大氅出了手。

    越奚也没想到这大氅这般不合适,能被自己给拽下来,他看着拖地的部分,又看看像是在瞪自己的裴旻,咬了咬唇,松开自己的手,说:“……对不起哥哥,小——呀!”

    裴旻出其不意,单手将越奚捞了起来,越奚也没个准备,双手搂住裴旻的脖子,小荷包里剩下的另外一块枣糕被压在两人中间,多半是扁掉了。

    “世子……”下人害怕地看着裴旻的举动,生怕他把越奚给摔着了。

    “小孩儿么,不打紧。”裴旻说,“备些吃食到屋里罢,这个年纪容易饿,若是上课时饿了哭闹起来,最后吵着的是老师。”

    越奚皱起小眉头,这个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自己听他说话,总觉得他应当不太喜欢自己。

    越奚揪紧了裴旻的后领,脆生生道:“小爪不会闹,我已经十岁了!”

    “是么。”裴旻抱着他,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十岁了还要别人抱着走路,不觉得丢人吗。”

    越奚震惊:“可是时哥哥你要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