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外面似乎热闹起来了。”裴郁离没再看侧柜上的药,聊天似的问道,“是帮众们在练功吗?”

    他又见窦学医还笔直地站着,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要不要坐下来?”

    “不用,寇爷回来我便走了。”窦学医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是练功,是将昨日的货物搬到岛上去。天鲲帮人多,功夫招式都是杂的,练功也是就着自己的喜好,不会一起练。”

    裴郁离轻轻点点头,又说:“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还请小窦大夫多指教。”

    “害,我们天鲲没那么多讲究,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呆着。就是一群糙汉子们耍在一起惯了,这说话做事难免有些粗鲁。你别跟不好相处的一起玩,省得又吃亏。”

    裴郁离就着这抬头的姿势对他笑了笑。

    “对了,”窦学医又说,“眼见着要过年了,后日帮中会有许多人去陆上打年货,你若是感觉好些,到时可以一起出去透透气。”

    “我啊...”裴郁离的眸子似乎暗了暗,“我就不去了。”

    窦学医脑子里刺啦一声。

    这小裴被做纵火犯通缉,东南陆域想必全是印着他模样的告示,哪里能去得?

    真是猪油糊了脑袋,怎么说出这样的蠢话!

    窦学医一时后悔,赶紧找补道:“不去就不去,养身体最重要。你若是想要什么便同我讲,我都给你捎回来。”

    裴郁离犹豫了一下,问道:“寇爷去吗?”

    “他不去。”窦学医肯定道,“他只管跟他的垂天云过日子,哪里需要什么年货?”

    说话间,寇翊已经携了火盆与柴火回来。

    他在门前停了停,刻意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提醒屋内人他要进来,而后才用那火盆子将门给顶开了。

    窦学医便迎了过去,边说:“我将煎好的药放在这里,午饭与晚饭后你且重新热了再给小裴喝,服用的分量小裴知道。”

    寇翊弯腰码着柴火,背对着他说了句“你辛苦”。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窦学医随便打趣一句,转身要走,“你们俩都一夜未歇,好生休息吧。”

    这边,裴郁离的手刚从药壶边收回。

    一枚小巧的圆珠无声无息地在止痛散中下坠、下坠,与最底部的药材残渣几乎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