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长夏的午后无比沉闷。首相塔里,瑟曦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盯着岩石缝隙里冒出来的紫色无名小花,美艳的脸上怏怏---舞会被取消,比武大会也遥遥无期,一切只是因为韦赛里斯亲王突然受伤昏迷。他由王太子抱回来的那天,红堡的气氛就由喜洋洋变得慌里慌张----别说舞会了,都没有人敢在国王面前露出笑容。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西境呆着。瑟曦把玩着手腕上的祖母绿金手镯,直至听到熟悉的动静才喜笑颜开,她转过头,“詹姆!”

    年轻的西境继承人满脸怒色地走进房间,詹姆解开祖母绿金狮子别针卸下侍从披风,一双湛蓝色宝石般的眼瞳里燃烧着火苗。

    “怎么了,我亲爱的弟弟?”瑟曦柔声询问。

    “那帮人,怎么能那样污蔑王太子殿下!还有国王陛下----”詹姆愤愤说道。他替王太子打抱不平,那些恶毒的谣言,说伤了韦赛里斯的就是心存嫉妒的雷加!他听到后直接抽出佩剑,要教训对方!

    瑟曦听到雷加的名字便感到心痛,王太子永远不属于她了!但她不喜欢代替品韦赛里斯----父亲还想要她接近韦赛里斯?她的心毫无波澜,两兄弟的气质魅力完全天差地别啊!当然,世上唯有双胞胎最为匹配酷似……瑟曦拉起詹姆惯于持剑的手,放在胸前,熟练地安抚他。“一切会水落石出地,我亲爱的詹姆,别急躁。”边说,她亲吻了吻双胞胎弟弟那蓬乱的金发鬓毛,洁白细腻的手,抚上了他的侧脸。

    青春英俊的詹姆忽然有些脸红,但他没挣脱姐姐。

    一对知更鸟也飞到首相塔窗台上,彼此梳理羽毛。它们啾啾叫,在正确地季节和正确的地点,发情筑巢。也就只有神木林里的小动物,才没被王宫中慌乱低落的气氛所影响。

    韦赛里斯受伤的过程,没有旁人目睹。提利昂也是后来才赶到,并且接受了父兄和国王的再三问询----提利昂在心里说肯定是韦赛里斯太想见到哥哥太迫不及待才摔了吧,但在王座厅众目睽睽下,他谨慎言辞,只把当天所见还原,并小心翼翼添加了一点维护雷加的主观色彩:王太子与亲王感情极好,发生这种事是意外。

    国王伊里斯的手指甲长得像一把藏垢的锉刀,紧紧掐着铁王座扶手,快要崩断:他的袖口金线花边乱得像一大团海藻,直勾勾的紫眸满是狂乱:“是雷加!他谋杀弟弟!!企图弑亲!!”

    对于唯国王意思是从的那帮心腹贵族来说,他们自然在韦赛里斯亲王坠马受伤的整个事件中,挖掘出了王太子的罪证:亲王才立下赫赫战功,怎么会摔下马背?兴许就是王太子他害亲王落马,陷入昏迷。

    “嘿,我记得亲王殿下被卸下的盔甲,是和王太子一模一样的黑盔。”蕾丝花边袖口繁琐的财政大臣科尔顿悄悄对身边的瓦列利安海军大臣低语,“王太子容忍不了亲王模仿自己,便出手教训他。”

    “是啊,亲王穿同样盔甲的寓意,就是他也想成为----”

    “嘘。不过现在我肯定,国王陛下也抱有同样的想法,换个人继承王位……”

    “只要亲王醒过来……指证王太子……”

    他们在王座大厅里,坦格利安龙头骨装饰下交换着眼色,嗡声低语,确实像韦赛里斯形容过的苍蝇。雷加原本并不在意这伙人,但此刻,他象牙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心中充满悔恨懊恼:韦赛里斯渴盼重逢,策马向他冲过来,而他居然没能早早警惕控制住马匹,保护好弟弟。

    王太子单膝下跪,聆听着宝座上疯癫的父亲对他的言语风暴攻击----伊里斯不吝于用最恶毒刻薄的话来羞辱长子。他像承受鞭挞般一一领受惩罚,王太子唇紧抿,眼睛低垂:弟弟迄今还在昏迷中,他想到他一动不动躺在帷幕后的身影便心如刀割。

    “你大概巴不得只有自己能继承王位!韦赛里斯威胁到了你!我禁止你再假惺惺去探望他——你一定想乘机用枕头闷死他!现在,滚出去!!”伊里斯咆哮道。

    雷加不作辩解,因为毫无用处。他精神疲惫,苍白着脸,未曾卸下的黑盔甲令他看起来像一幅绷紧的铁弓箭,他沉默地朝王座行了个礼,正要退出——

    “站住。”伊里斯又喝道。

    雷加略顿脚步,他听到父亲的长指甲刮擦着铁王座的刺耳焦锐声——伊里斯恨不得五指尖锐掐住没有一件事情合自己心意的雷加,在他身上留下血痕,虽然,这是他目前唯一健康的正统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