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脂做成手臂粗的蜡烛把一室照得亮堂,也令铁群岛之主科伦葛雷乔伊憔悴苍白的脸色无所遁形。他喝下一杯罂粟花奶,胃部的剧痛渐渐得到缓解,这才能勉强打起精神,应对环绕在面前的一群儿孙。他有三任妻子,生下九个儿子,其中四个养到成年,这些儿子们又给家族带来后辈----科伦老眼昏花,有时候会把长子和长孙混为一谈----他们都是棱角分明硬邦邦的长相,眼神锐利争强好胜。

    “到底,波特利家有没有抢掠亲王的船只?”科伦问。他面前的橡木桌子上摆着渡鸦传来的消息:国王决定,让他与继承人前往君临向亲王赔礼道歉,并缴纳十倍抢掠财物的赔偿。

    长子兼继承人巴隆冷笑一声,“父亲,抢与没抢有区别吗?我们只是要遵循古道,我们有自己的传统行为!夏季掠劫遇上了就遇上!谁知道船只是自由城邦还是坦格利安的?”

    这话得到了所有兄弟儿子的附和支持。

    科伦望着野心勃勃的孩子们,感到自己日渐衰弱----他与青绿之地的加强联系,对铁王座的效忠,放弃抢掠的古道,引入学士,这些举措眼看都无法再在家族的执政中延续下去----葛雷乔伊们,年轻的一代,全都对着大海虎视眈眈。

    巴隆嚷道:“我们拒绝赔偿!!君临要我们付出的赔偿是铁群岛财宝库的一半!这是勒索敲诈!!铁种绝不顺从!!”

    “父亲,这也根本不是赔偿能解决的事。”次子攸伦舔了舔牙尖,补充道,“我负责拷问,干脆把波特利家的盐妾切成七块,恫吓他,他承认是在仙女岛以北抢掠了几艘船,事后才发现船上有坦格利安的三头龙旗帜!不过,与君临说法不同,货物里根本没有黄金,一个戒指都没有,全是稻草和石头!我把他反复摁在盐水水桶里,他也不改口。看来这事情是真的,那个该死的亲王在讹诈铁种。”

    巴隆铮地抽出佩剑,黑瞳狂暴,亮得像冶铁时的燃炭,“父亲,你还在犹豫什么?!只有遵循古道才能让铁种复兴!!坦格利安,他们只是外来者!铁群岛的浮木王冠和选王会才是真正的传统!带来真正的王!铁种应该纪念灰海王的功勋荣耀,而不是臣服于坦格利安!现在这个家族连一头龙也没有!征服者伊耿没有龙还能成为七国之王吗?!他们该谢幕了!我们铁群岛,拥有大陆最强海军长船舰队!”

    科伦的呼吸像风箱一样沉重,他咳嗽不断。巴隆盯着父亲的嘴----赫赫有名的战士科伦到老了也就像一条捞上岸濒死的鱼,他不大尊敬地想。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对方的军力会比你们想象地更强。”老科伦最后问道。

    三个最年长的兄弟对视,巴隆等待这天已有很久,自从他十五岁第一次参与夏季掠夺开始----他早就着手打造铁舰队!!

    “我们的船比从前的战船都大!船壳用铁板加固!每艘都有铁撞锤,蝎子弩和喷火弩!大海就是我们铁种的城堡!!”

    忠实追随兄长的三弟维克塔利昂自告奋勇率领先遣舰队,他要给那些大陆人一点颜色看看。

    他二弟攸伦更兴奋地认为,铁舰队要先发制人,突袭兰尼斯港,首先烧掉西境人的舰队!!

    铁群岛在征服283年的这个长夏决议发动对铁王座的叛乱,力图恢复古道,脱离七大王国独立。衰老的首领科伦将位置让给了青壮年的长子巴隆葛雷乔伊,老王表示,自己会率领一部分军队防守铁群岛。

    巴隆在圣地老威克岛,传说中灰海王杀死娜迦悬挂它的骨头之地继位。他还给自己加了几个头衔:勇者,受神祝福,戴上王冠的铁国王,海盐王与磐岩王,掠夺者的首领。这一长串报出来的方式引起了某个观礼者的笑声----嘎然而止,攸伦反手就捅死了这笑出声的傻瓜。

    加冕后的巴隆大王兴冲冲地回到派克城----这是葛雷乔伊家族的居地,灰黑色的石头桥梁塔楼覆盖着绿幽幽的地衣,主堡占据单独一座荒岛,以拱形通道或者是摇晃的木绳吊桥相连其他堡垒。

    他告诉自己唯一的妻子,亚拉妮丝,你是王后了!

    坐在烛台边上为女儿缝制衣衫的亚拉妮丝笑了笑,但听到他封长子罗德利克为铁舰队副司令,立刻皱起了眉。“马伦也要跟着去吗?”

    “那当然!”巴隆给次子指派的任务是协同攻打兰尼斯港。“铁种应当为恢复古道而战!他们都是棒小伙子!这次胜利会得到一打盐妾为他们生孩子!”

    亚拉妮丝并不喜欢盐妾的存在,但她没资格对风俗说三道四,只好低头继续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