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乔可伊的反复,宁柠没有多说什么,她一如既往地平淡。途中,乔可伊禁不住去观察她,她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和她以往所见过的情妇大相径庭,她有点像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一叶扁舟,任风雨也动摇不了她分毫。她的脖颈优雅地如白天鹅,却又在垂下的一瞬间让人感觉到了……脆弱。

    乔可伊不禁想到了两个词,白莲花和绿茶婊。

    等回了凌家,TC对于宁柠的满载而归表示非常满意,并对她笑道:“女人保持年轻的秘诀就是购物,对吗?”

    宁柠面对TC倒是笑得很甜,她点头,“你说得很对。”

    TC让人来把宁柠买回来的东西提上楼去,她没有拒绝,而是淡淡地告诉他,“提到二楼吧。”

    TC颔首,表示明白了。

    他作为刚到凌家「任职」的管家,对于主人的大小事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他带着小葵等人去了二楼。乔可伊倒是很放得开,坐在客厅,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玩起了手机。宁柠站在茶几旁,开口说道:“我先回我的房间了。”

    闻声,乔可伊抬起头,手上还捧着手机,颇为失礼地问,“那我呢?”

    宁柠平淡地告诉她,“会有人招待你的。”

    说完,宁柠转身离开了客厅。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摆出凌家掌权太太的姿态,热情地去招待乔可伊。拼命地亲近、讨好、得到她想要的认可,她以为这样,在别人的眼里,她就能和凌烈这个名字更近一些。但显然,结果并非她所想,她每一次的讨好得到的都是唾弃,他们厌恶她摆出的「名不副实」的姿态,见不惯她将凌家划为她的领地,仿佛他们跨进这凌家便是走进了她的城池。他们只愿意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对于建立起来的偏见和憎恶那只是片刻的时间,甚至,他们还能从这样共有的情绪中得到认同,如此循环,他们就连宁柠坐在角落里呼吸着空气都已经无法忍受了。

    每一声唾弃背后都是一种畸形的快乐,他们从未深入了解过宁柠,却在一个又一个的恶言中,毫无负担地坠入着「恶欲」的网中。日日夜夜地重复加深,而偏偏,深陷其中的宁柠软弱可欺,而她期望的天神又置若罔顾。她只能看着自己被一脚又一脚踩入深渊,可她歇斯底里的呐喊都被凌烈视作了男欢女爱的吟唱。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宁柠便是如此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学不会自己反抗,只是将求救的手伸向他人。直到两只脚已经深入「恶欲」的泥潭,她还执迷不悟。只想着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拼命一把,这样,凌烈就会愿意拉她入怀。

    但结果呢,她得到的是……

    死。

    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连绵不绝,循环往复。即使宁柠想要割断这绝望,却总是在每一个深夜、每一次呼吸中被它寻找到。也是到这时,她才彻彻底底地知道,原来,她对于凌烈而言,真的是毫无意义。

    多么可悲啊!

    存在极为合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对凌烈都是有意义的。空气是生命的来源,衣物是温暖的庇护,食物是饱腹的根本,亲人是责任的担当,至于爱情,他也许给过给苏莞,但也只是也许。可在也许之外,还有肯定,他肯定不会把爱情给宁柠。

    别人是唾弃,是厌恶,而他则是蔑视。他是高高在上,又骄傲自大,他溢满傲慢的双眼从来看不见宁柠,所以,她是生是死,是快乐还是痛苦,都于他毫无意义。他始终把控住了自己,即使在面对宁柠绝望至死的泯灭,他也不曾有半分动摇。

    他是上帝,他所处即为上帝禁区。宁柠没有得到上帝的偏爱,故而她的靠近,便是死。

    TC很意外宁柠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居然都是先生的,这在他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小葵等人在整理的时候,TC笑着呢喃了一句,“真是一位可爱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