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

    宋霁安一时想不起这是谁家的名号。

    她把玉放下,从信封里抽出纸来,一看是曹济的手笔。

    信中道明这玉乃福乐坊少东家李丛所配之玉,上巳节他在裁露园私开赌局,遇上宋霁安把从小到大的私房钱都赔了个精光,等曹济上门去讨钱的时候李丛已经被他爹打得起不来床了。

    李家兼顾着典当行、赌坊、钱庄一条龙生意,家大业大。可李丛他爹不是个养娇儿的,谁欠的帐谁背着。

    李丛没有办法,把自己私房钱一股脑让曹济全拉走了,还捎带上了象征他少东家身份的那块玉,让曹济带话给宋霁安商量,剩的钱能不能缓个三年五载的,等他继承了家业再还,若是到时候他还不争气还不上,宋霁安就拿这块玉顶了他在李家产业的份额,入股这一条龙的肥水产业。

    长期性投资也不是不可,反正一本万利她也没亏。

    决定她倒做得挺快,就是曹济给她写的最后一句话她没太明白。

    “圣上之怒情有可原,公主千万珍重自我,若是有个闪失,公主府万千家产充了公,佑安书院心血后继无人!”

    她满脸疑惑,看了淬星和锻月的信才恍然大悟。

    这两人说话就没有曹济那么委婉了,满纸的字就说了一件事,只求宋霁安千万别再有横刀抹脖子的想法,不然他俩也跟着去了。

    原是她同皇帝吵的那一架,几番周转传到公主府里,就变成了她受不了皇帝的管制,横刀自戕未遂。

    这几个人,一个知道她爱财,另外两个知道她最不愿牵连他人,都拿了她的软肋,想在这万般煎熬的日子里给她一点盼头。

    她心头一暖,转而摸了摸新系在腰间的玉佩,开始认认真真盘算,若是到时候真的要走,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呢?

    时节入了初夏,微风送蝉鸣。

    扶松堂里侍候宋霁安的婆子送了饭从她房间里出来,在锁门前回头撇了一眼,暗暗摇头。

    几个婆子聚在小厨房里,添汤加菜吃过,靠门剔着牙,只等一个时辰后去给宋霁安收拾碗筷。

    “诶,我今日去送饭,看那公主又坐在桌子前头磨她那根簪子,一根破银簪子磨来磨去好几日了,跟中了邪一样,连饭都不怎么吃了。”

    圆脸婆子“啐”一口吐掉嘴里的残渣,尖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怕不是这里关出毛病来了。”

    一旁的黑瘦婆子接上话:“可不能乱讲,圣上看中咱们才会把这般差事交给我们。谁不知道圣上虽然生气,但终归还是挂心咱们公主的,不然怎的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带她去祭祖祈福。”

    圆脸婆子望望天,叹一口气:“哎这小祖宗,生了这么好的命,做什么要去碰那腌臜玩意儿。现在我是见她动的时候可怕,见她安安静静的时候又觉可怜。这一路咱们都得跟着,怕是要比平时费百倍的心。也不知道这老祖宗的保佑能不能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