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公主府游湖里细瘦的荷花败了半数,人比落花瘦,贺甫言这病,养了足足半月也没有好全,稍微多说点话,烟熏火燎折磨过的肺腑里,总会泛出淡淡血腥味,再避不开一场撕扯五脏的咳嗽。

    消息从宫里来,赵修明不知怎的忽然想开了,允了他三日探视时间。

    当他站在启悦殿紧闭的大门之前时,还有些恍若隔世,背后还跟着一个一脸内疚的锻月。

    “院长您别生气,不是我非要跟来,您也知道,圣上他,不愿意您一个人去看公主……”

    贺甫言抬脚向前,只虚虚说了两个字:“气量。”

    他步子不知不觉迈得急了些,久未行动,竟出了一层薄汗。

    他立在外间,隔着一层朦胧飘逸的青云纱轻轻一望,眼神便落到了那个安睡的身影上。

    锻月为了他主子,一进门就把自己钉在外间了,很自觉地一步也不再向里踏。

    贺甫言走近,轻轻坐在她床榻一侧,入定般描摹着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淬星把她照顾得很好,久卧沉睡面上一点病气都无。

    额发乖顺,额头光洁,双颊还带有一点微微的透红。

    他握住宋霁安在床榻外侧的手,不算很凉,像那触骨生温的暖玉,抓住了便不想放手。

    来之前千般万般想同她说的话,到此时却觉得一句都是多余,就这般伴着夏日清风寂寂蝉鸣,看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锻月他不满足啊。

    他为了避嫌,在都快缩到外间犄角里了,本来想给识趣地给贺甫言一点说私话的空间,谁知道他进去那么久,屋子里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院长,见云道长都说了,要同公主多说说话,您这一声不吭,公主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贺甫言目光不转,眼神里半是心疼半是温柔:“她都被你们叨扰了这么些时日了,让她歇会儿。”

    锻月进了里间,看了看外头士兵巡逻走动的影子,压低声音:“我听小喜子说,圣上最近越来越喜怒难测了,这头天准了咱们进来看公主,指不定晚上就变卦了。那万一圣上往后一直拘着公主不让您见,您有什么话就先说吧,我保证不偷听!”

    贺甫言虚虚望了一眼前殿所在的地方,冷哼一声,语气低沉:“我见不见公主,从来不是他说了算。”

    锻月语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