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安从当铺走出来，裹进燥热的夏风蝉鸣中，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寻她的贺甫言。
他小跑几步过来，伸手递来梅花的清香，修长利落的手指叩在翠绿的竹筒壁上甚是好看。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么，来，玲珑记的梅子汤，冬日里就取了山上泉眼处的浮冰备着，淬了数九天的冷梅，再放两颗糖渍的酸梅，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竹筒壁上凝着微小的水珠，凉浸浸的触感落到手中，让宋霁安一团乱麻般的思绪有了片刻清明。
今日出门是有正事，若有什么要问的，回去再说也不迟。
她闻了闻竹筒中沁人心脾的冷冽梅花香，凑到嘴边轻轻抿一口，笑道：“嗯，好喝。”
贺甫言心满意足：“累不累，若是不累，我们便往布坊去吧。”
她摇摇头：“不累。”
二人丢了竹筒便一路往布坊走去，沿途再有什么别致的景，贺甫言三言两语同她讲来，也不比孔泉这个地头蛇来得差。
城中中几番回寰，二人终于停在奉京城最大的布坊前。
贺甫言执扇掀帘，进门便被掌柜的认出来了。
谁都知道佑安书院最近在采买学生制衣的当口，掌柜的见到贺甫言就是见到行走的财神爷。
“哎呦，贺院长，您怎的还亲自来了，您一句话，时兴的各类料子就全都给您送到府上去了！”
贺甫言面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无事出来逛逛，顺便来看看料子。”
掌柜的鞍前马后：“好嘞，您这边请！今年江南产的纤云锦和飞星锦最是别致，配院里的学生那番朝气蓬勃的气度正好，还有——”
贺甫言抬手轻轻止住老板话语：“别的都不用了，织云锦掌柜的可还有？”
“织云锦？”老板一脸错愕，“织云锦料子是不错，用功也是难得的精巧，可这织云锦都是好几年前时兴的料子了，往后江南的绣房都不织了，我这儿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些存货……院长可要看看？”
宋霁安没想到自己居然选了个这么别扭的料子，当即开口：“院长，要不……”
“无事，请掌柜的带路吧。”
贵人发话，掌柜的鞍前马后，领着二人便往后院仓库去了。
到后院仓库需得穿过一个垂花小拱门，宋霁安跟在两人后头，才刚转过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抱了一摞锦盒的小姑娘，连帷帽都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