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那日,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同窗好友一路插科打诨也不觉路途遥远,不过须臾就从侧门入了裁露园。

    这雕梁画栋斗拱交错的裁露园大门,贺甫言和孔泉今日还是头一回见。

    离大门还有好一段距离,二人就看到了门口来回巡逻的侍卫。

    孔泉拉着贺甫言猫在一人合抱的树后头,远远点着人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诶那儿还有一个,正门足足有五个!”

    贺甫言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孔兄,那我们如何进得去?”

    孔泉及其享受贺甫言这种唯他马首是瞻的感觉,立掌一挥:“正门不行还有侧门,游园会时咱们进的是西门,走!”

    两人为了掩人耳目,在裁露园外围的林子里头绕着走,从正门绕到西门,又从西门绕到东门,数过看守的侍卫,一个门比一个多。

    孔泉在林子里寻了片空地歇脚,看看天又看看地,实在受不了贺甫言那双无辜的桃花眼满含期待地盯着他。

    他忍不住搡了贺甫言一脚:“得得得,得亏我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姑娘,你这双含情眼对着我连眨都不眨一下,魂都得给人抽走。”

    贺甫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孔兄……我……我就是有些着急,若是晌午前还进不去,裁露园里头那么大,我怕没有时间去寻公主了。”

    罢了,谁让他那天嘴欠非要逗贺甫言玩呢,要是今日连门都进不去,这死心眼的指不定还要磨着他来第二回。

    清风穿林而过,吹得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树?树!

    孔泉从地上一翻而起:“甫言,你可记得裁露园那两颗南夷进贡的云榕树?”

    云榕树长在南边湿热地带,树干环节而生,叶大如蒲,枝蔓蜿蜒垂地,最适攀爬。进贡的两株原本都在公主府,佑安书院的学生早先也见过,后来移到了裁露园,种在了没有建筑遮挡枝蔓也可攀附生长的后墙边上。

    上巳节的时候云榕树就已长势喜人,现在只盼它那手臂粗的枝蔓能越过裁露园的高墙,给他们一点可乘之机。

    孔泉带着贺甫言自东门向后绕行,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看到了那半棵自墙头探出与周遭风景格格不入的云榕树。

    叶子倒是长得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只不过那原先能堪受一人攀附的垂蔓似是水土不服,只有几根三指粗细的悬在墙头,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

    孔泉上前,蹦跶了几下也没拉住一根。

    他看了看地势,拿脚平了平墙根的枯枝落叶,扎扎实实下了一个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