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处笑闹易过,到了二月十六这日,云裳早起梳妆,携拜礼去傅将军的府上拜访。

    出门前华年叮嘱:“你傅叔叔粗人一个,平生最喜欢有学问的人,听说你师从稷中学宫,一定夸得不得了。不过你不许……”

    “不许夸口不许张扬不许失礼,”云裳笑,“女儿知道呢。”

    华年隔空点了点她额心,笑着挥手:“去吧,代我问好。”

    云裳与华蓉同乘一车,见华蓉今日选了件缣缃色浅系襦裙,发上仍只有一支白玉钗。

    她从第一次见面时便发觉,蓉妹妹喜欢淡妆淡饰,金翠从不上头,雅则雅矣,不过有时反而显出过犹不及的暮气,透不出这个年纪的鲜活来。

    云裳有个不足外人道的小癖.性:一瞧见身边有人服饰颜色搭配得不合适,便想伸手改一改。不过,这仅限于关系亲近的人,不讨人嫌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瞧着蓉妹妹是个心重敏感的,云裳恐说多了惹她多心,故略了此事,问华蓉一些与傅家小姐相处的趣事。

    华蓉挑不紧要的说了几件,最后些许犹豫道:“傅家姐姐的脾气有些……娇蛮,到时姐姐莫见怪了。”

    “想也无妨。”云裳未在意,纤白的两指捏着颔尖儿,“将种门庭大多是严儿宠女,只消看你我便晓得了。”

    华蓉低头掩住眼中微光,低如呓语的声音只有自己听见:“阿爹宠姐,远胜于我。”

    不一时马车驶至傅府阶下,云裳姐妹下车,递上名帖。门房报了进去,接帖的是傅家十七岁的女儿傅婕。

    这一日的傅府在园内设了屏风香案,清酒肴核,三三两两的靓丽佳人聚在一处说笑赏花,都是傅婕做东邀来的。

    她看着帖上的拜词,眼里划过一丝黠秘,招手叫来小她六岁的胞弟傅歌,“你可确定爹爹今晚之前不会回来?”

    “姐,你都问了多少遍了。”长了一双黑亮眼睛的小鬼头不耐烦,跟着拍胸保证:“放心吧,我和小虎头通了气,骗爹说小虎头他爹新得了一口好刀请他去看,没个三五时辰,绝对回不来!”

    “这就好,一会儿你就……”

    傅婕俯在弟弟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一通,而后一脸得色地找到在池畔旁闷闷钓鱼的白皎皎,“皎皎,别在这儿打闷子了,我说了,今儿定有法子让你高兴起来!”

    “能有什么高兴事?”一向不可一世的白小乡君耷拉着小脸,提不起精神。

    前几日她当众被人下了面子,更可气的是,即便动用了外祖母的青衣军都没能揪出那可恶之人,气得她在家连摔几套瓷盏。

    若非一向和傅婕玩得来儿,白皎皎断不肯这么丢脸地出门。

    “片刻便知,我保你开心!”傅婕故作神秘地眨眼,心想多亏了华蓉的话,她才知道这几日风头大盛的香魁,竟然就是聿国公送走多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