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城天气炎热,日头露脸露得也早。民宿紧邻着海洋,游客很多,外面是喧杂近乎沸腾的人声,很容易就吵得屋内的人清醒过来。

    喻念稚身上的烧彻底褪下来了,身体状况也跟着好上许多。发烧这事说来也有些好笑,脚滑掉入海中的林昭雪没有发烧,反倒是他这个跳入海中救人的人发烧生病了。如果他没有跟到海陵城并且及时将林昭雪救起来的话,现在生病的人估计就是按着原剧情本应该恰巧路过将林昭雪从海里救出来的宋逾锐,而照顾宋逾锐的人则就是林昭雪了。生病的人的心理总归是要比平常脆弱些,也更容易对照顾他的人多生出些温软的感情,这点喻念稚深有体会。

    因为今天是他们团体旅行的最后一天,要赶晚上的航班,所以孟京给他们一行人的行程安排就是自由活动。只要时间赶得及,不管是去买特产还是去酒吧,一律自己自由安排。介于外面天气实在太过炎热,而他们两人又都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和想要体验的活动,便一致决定待在民宿内不外出。

    不过虽然决定了不出民宿,但是房门还是要出的。洗漱过后他们两人便下了楼去吃民宿老板免费提供的早餐。喻念稚按照他个人的喜好挑了蜜枣南瓜甜蜜烧麦、一个煮鸡蛋和一杯五谷豆浆。而喻念稚则只端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挑好早餐坐好之后恰逢以姜振泽为首的甜食分享社的那五个人下楼吃早餐,喻念稚见林昭雪面色重新恢复了健康的红润,在林昭雪看向他的时候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昭雪见喻念稚在看向他时表情寡淡,有些失落地咬了咬嘴唇。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到底没有不识趣地硬要往对方面前凑。站在他身旁的姜振泽将他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眼神随之黯了黯。小心地将情绪掩藏好后姜振泽表情自然地拿过红豆煎饼、特色椰子布丁和一小瓶甜味香蕉牛奶递给他,“想什么这么出神?快吃早餐吧,刚才你不是说饿了么?”

    “谢谢社长。你挑的正好都是我喜欢吃的,真不愧是社长!”接过食物林昭雪立刻朝姜振泽笑了一下。他在笑着道谢的时候眉眼微微弯起,有种略带青涩的漂亮,少年感很强,当下让姜振泽心下又是重重一跳。

    早就看出端倪的两位女社员相视一笑,短发的女生笑着地打趣道,“我们社长可不是对所有社员的喜好都清楚的哦。”

    林昭雪像是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深意似的笑眯眯地说道,“我也知道社长的口味啊。毕竟我勉强也能算是社长的半个徒弟嘛,我们有时候会在一起研究不同风味的甜品,所以我的口味社长他再清楚不过啦。”

    姜振泽闻言没有反驳,心里虽有失落但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说道,“好啦,大家赶紧多吃点。我们今天的计划不是要绕半月岛骑行一圈么,吃多点才有力气骑车。”

    方才出声的短发女生立刻笑着做出了一个敬礼的动作,故意粗声粗气道,“遵命,社长!”

    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林昭雪有一眼没一眼地悄悄往喻念稚的身上瞥。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偶尔和坐在他对面的宋逾锐轻声说上两句话。对方脸上的表情很温和,眼睛里的笑容浅淡却清晰,是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过的。

    林昭雪默默将视线从喻念稚身上移开,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椰子布丁塞进嘴里。布丁明明是滑嫩甜美的食物,在咽下去的时候舌根却不知怎的隐隐泛起了苦味。他没滋没味地将椰子布丁吃了个干净,心中怅然,若是哥哥那么笑着的对象不是宋逾锐而是我,该有多好啊。

    离开民宿时来送他们去机场的还是孟京订的七人座商务车,开车的依旧是那位热情健谈的司机。沿海公路车辆不算多,司机将车子开得很稳,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见透亮的海水随风起伏飘荡,波纹白而明亮,即便隔着玻璃也仿佛能够听到海浪翻滚时发出的哗啦声响。

    办理完登机手续后几人便坐在登机口前的排椅上等待登机。日暮还没有开始,几乎没有云朵,天空一径地高而深蓝,像是一整块漂亮完整的玻璃,喻念稚看久了慢慢地生出一种虚假感,便撇过眼睛不再去看。

    回程的航行时间仍旧是近四个小时,飞机很稳,一路上没有遇到气流颠簸的情况。宋逾锐因为晕机,便在上飞机时吃了晕机药,在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呼啸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喻念稚任由对方在熟睡后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对方睡得沉实安宁的脸,笑了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下飞机时已经快要晚上十点钟。他们六人在拿完行李之后各自道别,喻念稚看着因为吃了药仍旧昏沉迷糊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宋逾锐,决定先打车将人送回家后他再回住处。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宋逾锐的左边脸颊,“你家在哪里?我先打车送你回去。”

    宋逾锐慢吞吞地掀开僵硬的眼皮,“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回去。”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话音一落却又紧跟着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睡神转世的模样。

    喻念稚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便坚持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报一下地址给我。”

    这回宋逾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半靠在喻念稚身上张嘴报了地址。喻念稚立刻掏出手机将对方刚才说出的地址定位为目的地,然后点了确认后打车。网约车不到两分钟就开到了他们面前,但是路上堵车,从机场开到华卿大学后方的别墅区花了近两个小时。到了的时候喻念稚将又枕在他肩膀上睡过去的宋逾锐唤醒让他下车,“这小区出入都需要门卡,你把门卡带在身上了么?”

    回到熟悉的地方后宋逾锐终于清醒了些。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门卡,刷过保安室旁边的小门便走了进去,“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