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没什么变化,变化的是消失了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

    九梨看着远处的青山,她想,“现在她还能去哪里呢?”

    两天以前,父亲说家里已经养不起闲人了。什么是闲人呢?她不是很懂。但她不希望家里为了她而过的这么拮据。弟弟还小,她是个懂事的女孩,家里说要把她卖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哭着,没有哭出声来,虽然她明白是为什么。

    “真的没办法了?”她爹说。

    “要是有办法的话,至于卖掉自己的女儿?”母亲叹着气,带着暗暗的哽咽。可看着比同龄人瘦小许多的九弋。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了坚定。

    其实九梨一直蹲在房间外面,她知道一切,她不怪他们。家里很拮据,准确的说是连吃饭都是问题。

    父亲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坚强,受了委屈也不要哭。因为我们已经不能再帮你擦干眼泪了。”

    十一年以前,有一个叫九梨的女孩,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家庭,日子虽然过的很艰难,但是有父母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十一年以后,她一个人离开了家。带了些许年少的憧憬和不切实际。

    看着父亲佝偻的身影,九梨感觉鼻子酸酸的。“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了。以后我不在了,您好好照顾自己。弟弟睡觉不安稳,记得帮他盖被子,晚上的时候怕一个人,晚上多陪陪他,娘喜欢红头绳,以后家里好了记得帮娘买,记得叫娘不要哭,我不怪她......”说道这里时眼底的波光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看着这个三十来岁却鬓角泛白的男人,她实在恨不起来。

    她看向父亲,父亲抬着头看着远处,不知道什么表情。

    第二天,买家到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姓宗,家里排行老三,别人都叫他宗老三,咋一听就像是一个卖猪肉的商贩,其实恰恰相反,他没有商人看起来的市侩和圆滑,显得很儒雅,反倒是一个让人看起来会淡淡的叫他“宗”的人。

    “这个就是你的女儿?看起来也太小太瘦了一些吧。”宗老三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一丝不满。

    “这年头很多人活着已经是一件需要拼尽全力的事情了。”

    宗老三呆楞了一秒,说道:“好吧。钱在这,人,我就领走了。”

    父亲手里接过一小袋钱,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她。

    从始至终九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眼神在父亲接过钱的那一刻渐渐黯淡了下去了。她双手放在身前站到了一边低下了脑袋,只是不语,似乎是她习惯了沉默。

    熟悉的家,小树,水车,河流......越来越远,她感觉到她的心是空洞的。这一刻她是孤独的。

    “你叫什么?”宗老二侧着头问她,同时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狐九梨,但是我现在叫九梨了。狐已经不再是我家。”她淡淡的说道。

    宗老三点了点头,他见过很多的女孩,被卖的也不少,无不是哭的天昏地暗,有甚者还得找人捆走,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平静的女孩。不由得对她满意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到了大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向着宗老二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