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刚走,沈越便踏着朝霞来了,他落下帷帽坐于桌前,一口气喝了两大盏茶水,喝完了他才抬起头来,道:“昨夜柳旭也传了话,现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消得再逼一把忠王妃母子,让她们给忠王传信,待他安耐不住带兵杀上来,咱们的人外再捅出那经年的往事来,便可顺理成章拉忠王下马。”

    “只是……”沈越顿了顿,“那把火究竟是谁放的?”

    “明净大师放的。明三一直隐匿身形呆在静安寺中,他亲眼瞧见明净大师在那伙人把东西运进崇明殿后放了把火,左不过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

    沈越点点头,递给谢凛一柄弯刀,又道:“静安寺不比皇城,我是真怕忠王狗急跳墙,便自作主张去你府上把你的弯刀带来了,也好给你防身用。”

    “多谢。”谢凛从沈越手中接过弯刀,那弯刀有他一臂长,刀锋的弧度诡谲妖异,在稀薄的日光下映出点点寒光。

    “今夜便动手吧,时间拖长了反倒不好办了,那边宋三知道了陈曦的死讯已然是疯魔了,在大理寺闹了起来。李尚书手底下也不干净,我猜若是不能一击致命,多半忠王的罪责都会被他给揽去,倒不如逼忠王一把,把他在京郊囤的那些人一锅端了!”沈越越说越兴奋,他几乎已经看见了忠王落马时的场景,只觉得心头畅快淋漓,“忠王这么些年搜刮民脂民膏,纵手下人欺男霸女,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谢凛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神色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昔日项羽无敌,韩信十面埋伏却独留一面缺口,你道是为何?”

    沈越愕然,不懂谢凛为何说起这个,但他仍是老实的回答,“自然是怕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撵虎入穷巷,虎必反扑之。”

    谢凛起身站到床前,那大片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暖烘烘的罩在人身上,本该是暖意加身,可沈越却无端觉得谢凛置身冰寒之中。

    “贺子宸那边进展如何?”

    “贺子宸不亏是在江州浸淫多年,行事作风刚猛迅捷,与他老子也无甚差别。”沈越笑起来,已然是胜券在握,“那些山匪昨夜便已招供,贺子宸写了密报呈上去,我们的人做了些手脚,忠王没拦住,此刻已然传到了官家耳朵里,最迟明日,逮捕的公文便会传到禁军那里。”

    沈越说完后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在这寺里可要小心,免得到时候忠王的人打上来伤了自己。”

    谢凛拍拍他的肩膀,把帷帽递给他,“快些回去吧,我会护好自己的还有……多谢。”

    沈越套上帷帽,手上的动作不停,“谢什么啊,应该的。我走了,你多保重。”

    送走了沈越,谢凛又回了内室,床榻上姜锦安仍旧睡着,羽睫轻颤,睡得不太安稳。

    他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确保小姑娘不会再冷着后,鬼使神差的他坐在了床边。

    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温热滑软的触感从指节传来,谢凛单手支颐,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姜锦安。

    “脾性倒是与从前一样,生起气来还是张牙舞爪的。”他轻笑出声,没再多呆,大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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