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自己变得很小很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非常巨大,一片花瓣都能把你从头到脚覆盖住,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你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要碎了,拼尽了全力也没法把这片花瓣从你身上移开。

    微光穿透花瓣的经脉落在你身上,恍惚你就像是躺在了一片鲜红的火域中,慢慢的焚烧起来,一点点融化成了绯红色的果浆。

    你在心悸中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残留在胸口的不安让你有些呼吸不稳,思维还停留在自己融化成绯红色汁水的那一刻,惶惶着喘着气。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把温柔低沉的嗓音:“怎么,魇着了?”

    仿若骤雨初停,日轮破开了厚重的乌云,刹那间金光刺入眼眸,你呆愣的看着站在梳洗架前整理衣衫的白发男子,须臾后终于彻底清醒:“……没事。”

    并不是梦,你是真的和自己尊敬的先生,颠鸾倒凤被里翻红浪了大半宿,深山残留着的那些酸痛,腰间酸胀和那处隐约还有的异物侵入感,都是确确实实的证据。

    而事到如今你便是质问何故要如此算计与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频率,穿戴整齐的凌晏如不动声色打量了你一番后,佯装看不出你眼地里的阴霾,神情淡淡的走到了还挂着绯红纱帐的喜床前。

    他穿了正经的朝服,这倒是让你有些感慨起来,便是刚新婚首辅大人也没有特地为此多求皇上给几日休沐,昨日拜完堂,今日又早早的要去上朝,倒是兢兢业业得让人不得不敬佩。

    “时辰尚早。”他伸手请将你脸颊旁的一缕发抚到耳后,却被你一偏头避开了触碰,烟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什么,却不露山水的微微笑着收回了手,似乎并不计较你的闪躲;“昨夜辛苦夫人了,你且多休息,为夫下朝后,再来陪你。”

    不论如何,你都已经是他的了,那让你耍耍小脾气又如何,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凌晏如心情极好的以愉悦的目光,欣赏过你脖颈上属于他留下的那些斑斑点点秾丽之色。

    而后大片银白色蜘蛛丝般的发倾泻在你眼前,身体上的酸软令你动作慢了些,来不及反手一掌劈下去,先被凌晏如洞察先机的扣住了手腕的名门,无可躲避的微微睁大眼,唇上落下的温软不过弹指,但依旧让你倍感羞辱。

    在他心满意住的松开你时,你的面容上染满了羞愤的红霞,一双美目潋滟着怒意看着他:“先生,你曾为我师长,我敬你信你才求助与你,你这般践踏我的信任,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你是仔细的衡量过的,甚至也都考虑过季元启也算比较合适的人选,只是子亦年少正值慕艾的年纪,你倒不觉得他会心悦与你,却担心求助于他,少年郎万一在你们假成亲后突然遇到了心上人,那你岂不是罪人了?

    在诸多的考虑下,凌晏如一心朝政无心成家,且还是你幼时西席,你刚入明雍诸多事故,有些事情也都被他点化帮助过,是以你自认为他对你多少还有着当年的师徒情分,料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云心先生,便是最佳人选。

    你昨夜之前多么崇拜他,此时此刻就有多么的恼恨自己竟然识人不清,他不仅蒙骗了你,竟还用那下作的药物设计与你,一想到自己昨夜毫无廉耻的在他身下求欢,你就又气又恨。

    这该是用何等词汇才能形容的美呢,凌晏如看你双眸熠熠生辉的恼羞模样,心底里竟是有些无以言表的满足感。

    在你幼时他便注意到了,你其实很少会恼怒,大多孩童在被勒令不许这不许那都会闹一闹脾气,哪怕是他自己,也都记得幼年时因为不被允许过多的吃辣,而和母亲斗气的事。

    可你几乎不曾有过什么因为自己被剥夺了某物,而因此流露出愤怒或者不甘心,几乎能让你稍微表现出恼火的事情,都不是因为你自身所致,你更多的时候,只会为了旁人的不幸或者被不公对待而上心。

    虽说对人好不可图回报,可也该能接受旁人的善意,但你是怪异的,寻常人接受善意都会觉得满心欢喜,没有人不会因为遇到了美好的事和人而觉得困惑,只有你,倘若被旁人偏爱,你会表现出不适应,甚至是有些抗拒的神色。

    当然,在多年后他跟你在相遇,你幼时的那种抗拒旁人好意的别扭已经淡化了,你藏得更深了,别人对你一分好,你会想着法子十倍的还回去,绝不占人便宜。

    尽管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连你身边那几个少年少女也未曾感觉到,只有凌晏如很清晰的看透了,你还是那个不自觉和人划清界限的花竹意。